公公娶妻 发表于: 2019-10-10 12:46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第一章 作者:笑游紅塵 「我不答應!」 莫念慈慌張地自椅子站起,驚愕地說道。 「你有選擇的餘地嗎?」她大嫂吳明珠冷冷的說道。 「我不嫁,說什麼找也不嫁!」莫念慈堅持地說。「於員外都已經六十多歲了,而我……不,我絕不答應。」她繞著桌子踱步,一臉的堅決。 「你也快二十了,還不嫁人難道要你哥養你一輩子嗎?」吳明珠斂眉怒目,看得莫念慈心驚膽戰。 「我……我不會拖累大哥的。」莫念慈勉強反駁道。 「你還不知道你已經拖累我們了嗎?」 「我沒有。」莫念慈急忙辯道。 事實上,這個家除了大哥種田所得的微薄報酬,其餘的開銷都是她替人做針線活兒,以此來換取些微的溫飽。只是大嫂這兩年來又陸續生了兩個娃兒,一個又一個的娃兒,已經把這個家給拖垮了,任她做再多,說不夠一家的開銷。沒想到,現在大嫂居然把腦筋動到她身上,還說是她拖累了這個家? 「念慈,你都快二十了。」吳明珠軟下了口氣。「我們女孩子大都在及絆後就出嫁了,而你拖到現在還沒嫁出去,再拖下去要嫁就難了。我也是為你好啊,難得有人來提親,你就答應了吧。」 其實也不是沒人來提親,莫念慈在縣內可是遠近馳名的大美人,只是家世太差了些,家中貧窮到無立錐之地,連田都是向別人租來的,一些有錢人家是不可能娶她當正室的。當然,如果對方有錢,吳明珠也不介意讓莫念慈當人家的續絃,只是讓她滿意的對象一直沒出現,每次來提親的都是和他們一樣窮的年輕小伙子,真是氣煞人也。 莫念慈的婚事,也就這樣一年一年耽擱了下來。不過,這一次就不一樣了,吳明珠對這於員外可滿意極了。 這於員外名喚於太任,是去年才搬來縣內的。一搬來就大手筆地買下了縣內大半的土地,連他們現在耕種的土地都是於員外租給他們的。現在於員外看上了莫念慈,那不就表示他們家要開始走運了嗎? 「大嫂,我可以一輩子不嫁。」莫念慈哀求著。「以後我也會更認真工作,絕不會拖累大家的。」 「你再怎麼工作,能賺得了五百兩白銀嗎?」 「五百兩?」莫念慈驚呼出聲。即使她一輩子不眠不休地努力工作,也賺不了這麼多。「於員外答應給我們五百兩聘金,而且連我們現在耕種的田地都送給我們。」吳明珠講到這些,眼睛都發亮了。「這麼好的人,你嫁給他也不冤枉了。」 「大哥怎麼說?」莫念慈抱著一絲希望問道。 「他沒有意見。」吳明珠不在意地揮揮手。「他當然也希望你能嫁個好丈夫。」她強調道。 有錢就是好丈夫嗎?莫念慈悲哀地自問。如果爹娘還在就好了,他們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的。 幾年前,她的父親因病去世,撇下了他們孤兒寡母。原本學堂配置給夫子的房舍,也在父親驟逝後收了回去,一家生活頓時陷入困境。 莫念慈淒然地回想,他們曾經是多麼快樂啊!雖然不頂富有,但生活總還過得去。父親去世之後,母親的身體也日漸孱弱,沒多久也撒手西歸,留下她和哥哥相依為命。 原本寄望大哥能苦讀詩書,將來光耀門楣,但那顯然是個奢望,大哥根本不是讀書的料,連在學堂當個夫子也沒辦法,只得當個出賣勞力的農人。 不過,當真百無一用是書生,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哥耕起田來,也差了別人一截,以致他們的生活每下愈況。自此後,性情溫和的大哥就像變了個人似的,有時竟暴戾得令人難以相信。 原本就溫和柔順的莫念慈,在這種情況下,很快便覺悟到,只有溫順和服從,才是自保之道。而大嫂她也變了,原本善良的小婦人,如今被生活給逼急了,敦厚的天性已然消失,現在竟算計起她的婚姻來了。 「大嫂,我不想嫁。」她再次鼓起勇氣拒絕。 其實她從不曾拒絕過任何事,只要是大哥、大嫂提出的事,她都盡量做到,但如今事關她的終身,她可不能再沉默了。 不過一向柔順慣了的莫念慈,細細柔柔的聲音絲毫沒有任何威力,而吳明珠也不將她的話放在眼裡。 「這事可由不得你!」吳明珠挑明道:「我已經收了人家的聘金,再過三日,與員外就會派人來迎娶了。」 「什麼?」莫念慈如遭青天霹靂。「你現在才告訴我這件事,不是擺明了要逼我嫁嗎?」 「你要這麼想也行。」吳明珠可不管。「不過這件親事並不會委屈你,事實上,你還算是高攀人家呢!」 「我寧可不高攀。」莫念慈低語著,然後又抬頭看著吳明珠。「如果我不答應呢?」 「不答應?!」吳明珠露出冷笑,莫念慈心中一顫。「那也成。反正你搶手得緊,除了於員外,還有人想要你。」 「誰?」莫念慈追問著,希望有個較能接受的結果。 「麗春院!」吳明珠滿意地看到莫念慈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,「那徐嬤嬤跟找提過好幾次了,她也願意花五百兩的銀子買你。以一個二十歲的姑娘而言,你的身價是很高的了。怎樣,你想去嗎?」 莫念慈腳一軟,跌坐在床榻上。 「你可以選擇。」吳明珠撂下了話,「三月後,不上於員外的花轎,那就上麗香院的轎子吧!」說完,便出門去了。 莫念慈淌下了淚珠,她是被賣了吧,兩種選擇都不是她所能接受的。她的幸福必須就此斷送嗎?而她甚至不曾享受過幸福啊。 此刻,一向柔順的莫念慈,心中生起了抗拒心。為什麼她必須接受他們的安排?她一向服從,但瞧瞧她得到了什麼下場?她被「賣」了,五百兩白銀!她該慶幸自己至少還有這麼高的身價吧,她嘲諷地想著。 或許她該離開這個家不像家的地方,去自謀生計才是。莫念慈心中突然湧現這個念頭,不過馬上就打了退堂鼓。她不可能找到活兒的,而一個未婚女子要自立門戶。也是不容許的。而且,即使哥哥如此待她,有時又暴躁易怒,但這分愛仍是不減的。 如果她的犧牲,能讓大哥他們從此生活不虞匱乏。那……或許她該同意的。只是,那於員外已經六十多歲了,莫念慈怎麼也無法想像一個白髮蒼蒼的男人,就是自己未來的丈夫啊! 唉!她該怎麼辦才好? 莫念慈畢竟是上了花轎。權衡之下,服侍一個白髮蒼蒼、齒危發禿的老人,總比服侍麗香院來來往往的尋芳客來得好吧,所以她含悲忍辱地上了花轎,被送往於家來了。 值得慶幸的,她至少還是人家的正室,若是再幫於員外生個孩子,地位就牢不可破了。這些話都是大嫂在她上花轎前的殷殷叮嚀,如果她的地位穩固了,那娘家的經濟支援也就更牢固,這才是她大嫂的主要目的。 但這些都不是莫念慈所擔憂的。此刻,她最擔心的還是即將來臨的洞房花燭夜。送入洞房後,於員外……不,說是老爺了,他又回到前廳敬酒。從他的聲音聽起來,他似乎很高興,可她卻緊張得很,真希望他永遠也別進來。 當然,一如以往,她的願望是不可能成真的。似乎才一會兒時間,老爺又回來了。 聽到他摒退左右的命令,莫念慈的心簡直要蹦出心口了、兩手在衣袖下握得死緊的坐在床上,一動也不敢。 慢慢的,她的紅蓋頭被掀開了,映入她眼簾的是個笑容滿面、醉態可掬的老者。在這之前,她從未見過於員外,不過眼前這個人該是她的夫婿吧。 此刻莫念慈有種想笑的衝動。她並不曾期待過自己未來的丈夫如同潘安再世一般俊美,但至少……至少不是個老頭子啊!眼前這人,雖然和藹慈祥的看著她,她的心仍是激不起一絲暖意。 「你不用怕呀,我不會對你怎樣的。」於大任雖然喝了不少酒,但神智尚稱清醒,也很瞭解她的想法。 「對不起。」見他往前站一步,莫念慈更往床裡縮。 「好了,好了,你不用再縮了,我不會再前進了。」於大任心情並不因她的舉動而沮喪,他蜇身走至桌前,吃起放在桌前的小甜點。 而莫念慈,只是驚疑不定地瞧著他。 「我想,要你跟我圓房也不太可能吧?」於大任輕鬆地問道。 「圓房?」莫念慈臉一白,這個其貌不揚,身長不到五尺,聲音不似一般男人低沉,反顯有些尖銳,一頭白髮加上細瘦如柴的身材,他要與她圓房!天啊!她要暈倒了,也許這樣她才有辦法忍受。 「幹嘛嚇成那樣?」於大任有點受辱的感覺。「與我圓房有那麼可怕嗎?」 他知道自己的德性,不過這個如花似玉的妻子也未免太不給他留面子了,關於這點,他們可得好好溝通;畢竟他娶妻子就是為了面子,否則他何必費心娶來全縣最美的女人? 仔細一看,這女孩實在美得誘人,一點也不像個普通的農家女,那一股高雅婉約的氣質是一般莊稼女所缺乏的,也許跟她的爹親有關吧。聽說她爹死前還是縣內知名的學堂先生,所教育出的女兒果然不是,困頓的生活並未磨去她與生俱來的貴氣。他相信,他這位夫人絕對傲視群雌。而他將成為通縣最有面子的男人。 「對不起。」這句話成了莫念慈的口頭禪。 「算了。」於大任擺擺手。「我們言歸正傳,談談你最擔憂害怕的問題。」 莫念慈瞪大眼,直勾勾地看著他,等待他說出重點。 「別怕,我不會與你圓房的。」他驚人地宣佈道。「不止是今天,以後也是一樣。」 莫念慈大大地鬆口氣,但……「為什麼?」她並不期待與他洞房,但他的話實在太讓人意外,她不得不問清楚。 「不必懷疑,並不是你的魅力不足,只是……」於大任略一猶豫,還是脫口而出,「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。 「是嗎?」莫念慈自己演繹出一套結論,他必定是上了年紀,所以才「不行」了,但……似乎還是有什麼地方怪怪的。「既然你……呃……為什麼你還要娶我?」 於大任沉吟一番,決定實話實說。 「既然我們是夫妻了,我也就坦白告訴你,其實我是個太監。」 這句話更讓莫念慈訝異,「太監!?但是你是太監的話,何必娶我?」從沒聽過太監娶妻的,而她居然成了一個太監的妻子! 「不必驚訝,我真的是太監。你總不去想要驗明正身才肯相信吧?」 「不必了。」莫念慈窘得漲紅臉。「你……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」 「縣裡沒有人知道我是太監,我也不汀算讓他們知道。」於大任說明道,「男人是很愛面子的,我即使不是完整的男人,可也忍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眼光。」 他接著說:「去年自宮中告老回鄉,就在這兒落腳,一切都很順利,我也成了縣內舉足輕重的人物,不過,一個沒有妻子的人,總是會讓人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隱衷。我可不願辛苦建立的名聲就這麼毀了。」 「所以你娶了我?」莫念慈接口道。 「是的。」於大人得意極了。「我派人調查過了,而你是評價最高的,不僅貌美如花,又克勤克儉、性情溫順,是個非常適當的人選。」 「原來是這樣。」莫念慈不知該如何作答。「你跟我說了這些,不怕我洩漏出去嗎?」 「我相信你對家人的忠誠。」於大任褒獎道。「你大哥那種家庭,你都能任勞任怨地待這麼久,我相信你是不會背叛我的。」 莫念慈悲哀地無言以對。 「那麼,我們已經知道彼此的立場了?」他問道。 「你希望我怎麼做?」莫念慈問。 「我知道你嫁給我是委屈了些。」於大任憐憫的說。「但既然你已經嫁給我了,我希望你能看開些。私底下,我們不會同床共枕的,你不用擔心。但是……」他眼光忽然凌厲起來。「我不喜歡有個紅杏出牆的娘子,你懂我的意思吧?」 「我懂。」莫念慈點點頭。這不就是要她守活寡嗎? 「那就好。」於大任欣慰地笑了。「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女孩。只要你扮演好妻子的角色,讓我在外面抬得起頭來,我是不會虧待你的。」 「我會的。」莫念慈答應了。 「那好,你好好休息吧,戴著那鳳冠也頂累的。」他體貼地說。「我到內室去睡,這兒就讓你休息。」 待他走後,莫念慈渾身乏力地跌坐在床上。一會兒後,她才虛脫似的脫去了身上的大紅新娘服,緩慢地將之折好。 她出神地輕撫著那火紅的衣裳。這一生唯一次穿禮服的機會她己穿過了,但她卻絲毫沒有新嫁娘的喜悅。而她的新郎……唉!他也沒有當新郎的自覺。 虧得附近的女孩都羨慕她嫁得如此富有的夫婿,聘金和禮品多得今人眼紅,連迎親隊伍也是空前的龐大,讓她們嫉羨得眼都紅了。但這些外在的虛華又有何用,她的丈夫是個告老還鄉的太監,而她即將當個活寡婦。 她的洞房花燭夜,在人單影只中度過,可以想見今後也將是如此,這種婚姻值得稱羨嗎?莫念慈掉下了隱忍已久的淚珠。 如果可以,她寧願嫁個平民老百姓,雖不富足,但只要他們能相知相惜,再苦的日子她也能過。但如今,一切都已成泡影。莫念慈已經不知道生活中還有什麼是值得她期待的了。 任靖傑,是位世襲爵位的侯爺。在屍位累餐的王族間,他算是十分與眾不同,因為他並不以權位為重,反倒多次追隨將軍北征瓦刺,立下多次戰功,卻又堅不入宮受封,所以靖安侯的名稱雖十分響亮,卻極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。 正因如此,任靖傑反而能不受拘束地利用閒暇時間,到處遊歷名勝古幽,享受自由的生活。這日,他帶著身邊唯一的侍衛,也是與他情同手足的兄弟冷如風,來到了通縣。 「如風,再過幾日就得回京了。」任靖傑說道,言下頗有不甘心之意。 「已經出來兩個月了,難道你還不滿意嗎?」冷如風一臉的警惕。「再不回去,老夫人會生氣的。」 「別提娘了。」任靖傑一臉無趣,「先找間客棧歇一下,我餓了。」 兩人說說笑笑的,往街上走去,遠遠地便看見一座富麗堂皇的高樓,那高樓紅磚綠瓦,柱上雕刻了不少美麗的圖案。門上的中央一塊匾額,龍飛鳳舞地寫了慶升酒樓」四個大字。 「這酒樓可真不同凡響啊!」任靖傑驚詫道。走過大江南北,看過不少客棧旅舍,很少有裝飾的如此美輪美奐的酒樓,那使連京城內都少見呢。 「是啊。」冷如風也大開眼界。 進了酒樓,兩人還等了一會才有座位。這酒樓真是生意興隆,到處人滿為患。 吃飽喝足後,任靖傑傳來了店小二,問道:「小二哥,連家牌樓的老闆是誰啊?」他好奇地問道。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,這酒樓的菜色,真有些神似宮中的御膳。 「是於員外。」小二驕傲地介紹道。「老爺子可是我們縣內最出名的大善人,而這慶升酒樓也是遠近弛名的地方,過往的旅客都要來一探究竟呢!客倌,您說這菜色還不錯吧?」 「是啊。」任靖傑笑著同意。以-般平民百姓而言,這酒樓的菜色的確可屬一流。「對了,你們這裡什麼地方最好玩?」 「嗯……應該是這附近的念慈園吧。」 「念慈園?」任靖傑沉吟一番。「請問那兒有什麼特色嗎?」 「三個月前,我們老爺娶了一房美麗的妻室,於夫人可是我們縣內第一大美人呢。老爺疼她疼得不得了!」小二口沫橫飛地說著,「才新婚不久,便斥資為夫人建了念慈園,以供夫人賞花遊憩,園子就以夫人的閨名為名了。老爺待人極好,平日那園子也供大家入園欣賞,不過,太陽將落時,就不准再進入了。」 「為什麼?」 「那之後,整座園子便只為夫人而備了。」小二一臉憧憬地說。「你們說,老爺是不是很疼夫人?」 「的確。」任靖傑毫無異議地同意。 就他而言,實在無法想像有哪一種女子,值得男人嬌寵若此?活到二十六歲了,他也從末遇過一個他想珍惜疼愛的女子。這於員外可算是奇葩吧。 「如風,這念慈園可不能錯過。」 「是。」冷如風就知道他會這麼說。 根據店小二所指示的路徑,不一會兒任靖傑他們就找到了念慈園,朱紅色的大們正敞開著,歡迎過往的人駐足欣賞。 兩人信步走了進去。進門的一條道路,都用光滑的雲石砌成,像鏡子般如照映人面。走過了小徑,路的盡頭是一座亭子,四周松樹環繞,涼風吹來更覺清爽。 轉過亭子,便看見一座玲瓏的假山,噴泉不斷地湧出。上了山坡向下一望,假山的四面,一片汪洋的碧水,從四面流聚到中間來。 在這個大池子的上方,建造了一座大樓,也就是「念慈樓」。樓懸空在池中,睡蓮浮在水面,一陣陣花香不斷地飄散到樓上。 這念慈樓造得十分華麗精巧,遊廊上更擺滿了很多上等的花草盆景。樓內則擺滿了名畫、古董,都是難得一見的上品。 「這念慈樓果真建得富麗堂皇,樓外的花園也十分幽雅脫俗。」任靖傑讚歎道。 「我們侯府可不會輸給它。」冷如風不表贊同。 「那怎麼能相提並論。」任靖傑笑道,「一般的平民百姓,居然有這等手筆,可算難能可貴了。」 「少爺,園子也游過了,我們是不是該走了?太陽也快下山了。」冷如風催促道。 「急什麼呢?」任靖傑還戀戀難捨。「這念慈樓內不知住著什麼樣的天仙佳人,能讓她的夫婿嬌寵若此?晉代有位石崇為他的愛妾建造了綠珠樓,照找看這念慈園可不輸給石崇那美輪美奐的金谷園。這於員外和他的夫人必定是令人稱羨的神仙眷侶。」言下之意似乎十分神往。 「何必羨慕?」冷如風澆了他一盆冷水。「只要你願意,建一百座樓房也不是問題,而且多得是女子願意讓你金屋藏嬌。」 「謝啦。」任靖傑敬謝不敏道。「我可不是漢武帝,建不了金屋的。不過,難道你對這園子的主人一點都不好奇嗎?」 「我對回客棧的興趣還比較大些。」好奇一向不是冷如風的個性特質。 「真無趣。」任靖傑撇撇嘴,從善如流地回頭在大門方向走。才走沒幾步,又不知不覺地回頭往念慈樓看去。這一看,他的目光就定住了。 只見在念慈樓的二樓,突出水面的樓台上,坐著一位宮裝孺裙打扮的女子,任靖傑和她尚有一段距離,自是看不清她的真實容貌,不過由她窈窕輕盈的體態,也可猜知容貌必定不俗。不知為何,見過無數美女的任靖傑,眼睛就是離不開她。 忽然,他臉色大變,身子一躍而上,施展絕頂輕功。將快落人水面的人兒撈了上來,幾個起落後又重回樓台上,懷中的人兒驚魂未定地直瞅住他。 莫念慈愕然地睜大眼,看著這個抱住她的男人。 「你還好吧?」任靖傑關切地問著懷中的美人兒,上下地逡巡著,忘了把她放下。 「我很好。」莫念慈被他的眼光瞧得渾身不自在,掙扎著欲下地。 任靖傑這才發覺自己把人家抱得緊緊的,臉紅燥熱地放下她。「沒事吧?」他吶吶地再次確定。 「是的,謝謝公子救命之恩。」 一時間,兩人只能無措地站著。 莫念慈驚魂甫定,不明白怎會發生這種事?前一刻,她還在欣賞著池中的蓮花,下一刻,她便已在這個男人的懷中了。 「你怎麼會掉下去的?」他好奇地問道。 「我……我不知道。」她只記得看著那一池的蓮花,覺得它們好美,也好自由,自在地吐露著芬芳,而她……不知不覺地愈靠愈近,就這樣跌了下去。 深吸口氣,她偷偷抬睫打量眼前這位素昧平生的救命恩人,他有一張瘦削的臉龐,挺直的鼻粱和方正的下已,濃濃的眉毛下有犀利的眼神,此刻他正拿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看著她,好似在研究著她落水的原因。 任靖傑自知無禮,不過還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。方才遠遠地看她就已覺得她十分美麗,此刻近距離一看,更是美得出奇,梳成髮髻的頭髮因方才的意外而略微散亂,髮絲在和風的吹拂下,在頰邊微微飄動,襯得整個人更加柔美。 唉!她是如此的嬌小,甚至還不到他的肩膀,不過整體看起來自是十分賞心悅目。瞧她不安地站在那兒,有一絲羞怯,似乎不知要如何來應付這種場面。在夕陽的余暈下,她有如一朵純潔美麗的花朵,看來楚楚動人,讓人忍不住呵護她。 「這位公子……」莫念慈被他瞧得燥熱起來。「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。」她脫口而出。 「啊!?」任靖傑未料到她會說出這番話,一時無法反應過來。 「對不起。」莫念慈為自己的無禮懊惱。「我不是不感激您的救命大恩,只是……這兒是不許外人上來的。」 於大任極好面子,斥資建了這座園子,名義上是為她而建,實際上只是為了炫耀他的多金罷了。尤其最近他的生意蒸蒸日上,財源廣進,就更大手筆的為這座園子添購了許多古畫古玩。 不過,儘管如此,他還算貼心的為她建了念慈樓,只供她一人賞玩,外人是不得進入的,何況是救命恩人這樣一個年輕男子,更是來賓止步。 「我瞭解。」任靖傑當然知道他們兩人單獨獨處一室是極為失禮的,不過他就是捨不得走。「我馬上就下去。不過在我下去之前,能請教姑娘的芳名嗎?」他大膽地問出來,顧不得禮貌。 「我……」莫念慈稍猶豫一下。由他的眼神,她可以看出他對她十分感興趣。不過如果她說出名字,他眼中那簇火花就會消失了吧;奇異的,莫念慈居然想要他這樣看著自己,不想那簇火花消失。「我……」 不必她回答,已有人回答了他的問題。 「念慈!念慈!」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,以略帶高亢的嗓音,人未到聲先至的由外奔了進來。「聽說你掉到池子裡去,沒事吧?」 「老爺,我沒事。」莫念慈急忙回答,邊抬眼看了看救命恩人,只見他先是愕然,然後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,那抹火光果然消失。 「念慈?」於大任納悶地看著她,順著她的視線看去,才發現任靖傑的存在。「這位是?」 「他是我的救命恩人,就是這位公子救我上來的。」莫念慈介紹著。 「是這樣啊!」於大任心無芥蒂地笑了,似乎不覺得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有什麼不對,他向任靖傑笑道:「謝謝你救了內人,不知公子如何稱呼?」 「在下任靖傑。」他的聲音失去了些活力。 「任公子,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,今晚不如在舍下用膳吧!」於大任熱情的說道。 「不了,我回客棧就行了。」任靖傑不自在地拒絕了。方才他還對人家的妻子有非分之想,這會兒叫他怎麼有臉去接受人家的招待? 「不用客氣。」於大任不容拒絕的拉起他的手,往樓下走去:「舍下的菜色絕對比客棧好……」 莫念慈跟在後頭,慢慢的下樓去。適才略曾激動的心湖已然逝去,她又回到那個心如止水的莫念慈。 第二章 「老爺,你說什麼?」莫念慈聲音提高,不置信地睜大眼。她應該是聽錯了吧? 「我想要個孩子。」於大任氣定神閒的再次宣佈。 「可是,老爺你是……你……不能啊!」莫念慈支支吾吾說道。「你是說從親戚家過繼一個吧?」 「不,我要你生。」他搖搖頭說。 「可……我不能啊!」 「你可以的。」於大任堅定道。「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好人選了。不,該說是你挑上的。」 「什麼意思?」她迷惑了。 「意思是--我要你跟任靖傑生一個孩子。」 「什麼?」莫念慈被這突來的念頭嚇得站立不住,跌坐在椅子上。「我跟……任公子生?」這個念頭讓她羞窘不已,心狂跳不止。 「是的。」於大任肯定的點頭。「我想過了,與其養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孩,我寧願要你的孩子,至少我知道你是個好女人,而任靖傑看來不是個太差的男人,你們兩個的孩子想必會十分出色。」 任公子何止是「不是太差」,他簡直是十分優秀。莫念慈心中暗暗想著,但…… 「這……太荒謬了。」她喃喃道。「我怎麼能……跟他生孩子?我是老爺的妻子啊!」 「你知道我是個太監,這一輩子是注定無後,沒有人來繼承我於家的香火。」於大任使出哀兵政策。「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,如果我就這樣去見我地下的爹娘,他們不會原諒我的。於家的香火不能斷在我手上啊!」 「可是,過繼一個孩子就行了啊。」她十分不解。「大嫂向我提過好多次,可以讓小寶改姓于,明兒個我就去回復她。」 「念慈,我沒有污蔑你的意思,不過……」他艱難地說道,「我是不會讓那種唯利是圖的女人,來染指我的家產的,她為了錢,都能把你這如花似玉的姑娘,嫁給我這六十開外的老頭子,還有什麼事不能做的?如果我死了,恐怕你在這個家會沒有立足之地。」 「老爺……」她難堪地垂下頭。他說的都是事實,她實在無言可反駁。「我並不後悔嫁給老爺,你待我很好。」 在妓院和於府間,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於府,原以為嫁進來的生活會苦不堪言,沒想到與她料想地差了一大截。在這裡不但衣豐食足,於員外待她就像女兒似的,和善又親切,消失了她的不安。 他雖然不是自己夢想中的夫婿,但以她一介貧窮的農家女,己不能再祈求更好的際遇了。洞房花燭夜,她就已知道不能過尋常夫妻生活,雖然不該,但她的確暗自慶幸,不必與他同床共枕,她不能想像那雙乾枯的手撫在身上,她一定無法忍受的。 現在,兩人為了避外人耳目,表面上是同居一室,但實際上,於大任都是睡在內室中,不曾與她同床共枕。莫念慈原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是這樣了,沒想到現在似乎要出現戲劇性的變化了。 「念慈,我老實踉你招了吧。」於大任坐到她身旁。「除了剛才那些因素外,我也是有些私心的。我知道我的要求是太荒謬了,但你想想,哪個男人願意讓自己老婆紅杏出牆?若非不得已,我也不想出此下策啊,如果我自己能生育,絕不會將你拱手讓人的。」 「老爺!」討論如此私密的事情,莫念慈有些手足無措。 「你知道我為何選擇此處落腳嗎?」見莫念慈搖頭,他又繼續說道:「都是為了面子啊。從宮中告老還鄉,我原本是打算返鄉的,但想到鄉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個太監,我就受不了,所以我才沒回去,而選擇了京城附近安居。在這通縣,我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但是獨身一人總是啟人疑竇,為了面子,我又娶了你。不過我也太無真了,娶了你問題並未結束,遲遲未有子嗣,讓我又變成笑柄。大家都說是我……」 「什麼?」莫念慈關心地問。 「是我年老體衰,無法應付年輕貌美的妻子。」於大任想來仍是氣怒唯平。 「怎會如此?」她同情的說。 「所以,如果你有了身孕,這些問題就會消失了。」他高興地說,「你瞧,如果你有了身孕,不但於家有了香火,我的面子也顧全了。」 「可是如此荒謬的事情,任公子怎麼會同意?」 「我有辦法讓他同意的。」於大任自信地說。 在他自宮裡告老還鄉時,偷側搜刮了宮中一些珍奇秘寶,其中可有不少教人「情難自己」的秘藥,只要給那任靖傑吃上幾顆,包他乖乖就範。 「但……」莫念慈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順利。「即使他同意了,我們也不一定會有孩子吧?」 「這你就不用操心了,只要告訴我你同不同意?」他熱切的看著她,衰老的身軀又彷彿有了活力。 「這個……」她不知該如何是好,要她答應這種事情,就跟要她的命一樣。她也許沒有高尚的家世,但父母仍健在時,也教了她不少做人之道,所以她這麼做的話,不久成了失德敗行的女子了嗎? 「念慈,只要你同意了,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。」於大任加緊說服。「如果有了孩子,我可以……」他下定決心。「我可以讓你自由。」 「自由?」莫念慈一震。「那是什麼意思?」 「我知道你不快樂。」他說出她的心事。「即使我為你建再多的念慈園,你也不會快樂的。」他舉手制止莫念慈的否認,「如果你待在這兒快樂的話,就不會有今日的溺水事件了吧?」 「我……」莫念慈有種被看破心事的心虛。 「你敢說今天你不是蓄意跳下池子的嗎?」說到這,於大任也不免心痛,即使他再怎麼掏心挖肺地為她付出,終究是不能給她幸福。 「我沒有……」她自己也不敢肯定了。 「算了,今日的事也別再說。」於大任揮揮手。「只要你幫我生個孩子,我會給你一筆錢,讓你去過你想過的生活,另覓你的幸福,如何?」 「可是……如此,我便是一個不守婦道的人,我……」莫念慈皺緊眉,咬緊下唇。道德的桎梏是她無法掙脫的束縛。 「你考慮清楚,我並不介意你的不守婦道。」於大任是想孩子想瘋了。「是得到你夢寐以求的自由重要,還是道德的虛名重要?」 「自由?」莫念慈的心動搖了,她從來也不敢想望的生活,現在突然在她面前展開,只要她拋下矜持…… 「再說,女人的三從四德不是告訴你們要服從丈夫嗎?現在就算為夫的求你吧,你就答應了吧。」 莫念慈知道事情不會如老爺所說的那麼簡單,不過……她真的想答應。看來不只老爺瘋了,連她也染上這股瘋勁。「好吧。」她艱難的回答道。 反正,只她同意也沒用,任公子不同意的話,老爺也拿他沒辦法。照她看來,任公子那般驕傲自信的人,是不可能同意老爺荒謬至極的要求的,她何必現在就拒絕老爺,壞人就讓任公子去當吧。 不過,想到老爺會向他提出這麼大膽的要求,而他也勢必會拒絕,莫念慈情不自禁地感到難堪。天哪!任公子會怎麼看待她呢?想到這,莫念慈的腦中已充滿懊惱。而自己會這麼在意他的想法更讓莫念慈生氣。 手捧著老爺特地調製的酒,莫念慈來到客房外敲門,顫抖的手幾乎使酒汁濺出來,懼意使她裹足不前,想打退堂鼓。但她知道,此刻老爺正站在某一處看著她的行動。 「進來。」 簡潔有力的命令自客房內傳出來,莫念慈徐徐地推開門走進去,她低下頭不敢看他,但她知道他正一臉驚訝地看著她。 「於夫人?」 任靖傑驚訝地從床上坐起。他原以為是自己的貼身侍衛冷如風來了,沒想到會是她! 「有事嗎?」他略微粗魯地問道。 現在已經是就寢的時間了,她一個已婚婦女出現在男人房間,實在有些不合常理。任靖傑衣著凌亂,絕不適合接待女客,使他也顧不得禮數了。 「對不起。」莫念慈往門口退了一步,臉上的怯意讓任靖傑心軟了下來。 「於夫人,有什麼事嗎?」他起身加上外衣,語氣和緩下來。 「老爺讓我為貴客送來美酒一壺,這是我嫁過來時,老爺特地自外邦買進的葡萄酒,請您嘗嘗。」莫念慈因莫名的原因而紅著臉低著頭。 「是這樣嗎?」任靖傑皺結的眉頭舒展開來,「多謝你了。」他為自己的多疑而不好意思。 「哪裡!」莫念慈不安地動了動,眼睛東瞄西瞄,就是不敢看他。「我先告退了。」她怯懦地想逃跑,忘了於大任交代她必需看著任靖傑喝下那壺酒。 夜已深了,再留下來的話,只怕引起蜚長流短,莫念慈放下酒,轉身便想往外走。 「於夫人?」任靖傑看她一副侷促不安的樣子,不覺出聲喚住她。 「什麼?」她如驚弓之鳥地心驚了一下,抬眼看了他,馬上又垂下眼光,白皙的臉上又一片酌紅。 任靖傑順著她的視線看來,才知道自己方才因準備就寢而解的扣子並未扣上,露出一小部分的肌肉,她可真是害羞,這樣也能臉紅,一點也不像已為人婦,倒像個未解人事的大姑娘。 「你不坐坐嗎?」他不想讓她離開。即使知道不該,他仍是情不自禁地想多與她相處一段時間。方才他居然會誤以為她是來勾引他的,真是太荒謬了。 「夜深了,恐怕不太方便……」她遲疑地說道。「這酒就放在桌上,請公子慢慢享用。」 艱難地說完這些話,莫念慈像是落慌而逃地奪門而出。任公子眼中熠熠生輝,盯得她心兒亂跳,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會跌入他眼中那泓深潭。 老爺為什麼會突發奇想,居然想要一個孩子!?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,但老爺子是絕不可能的。但他怎能把腦筋動到任公子頭上,任公子怎麼可能會答應這種荒謬的事情?老爺自己也知道時,所以才會另想辦法。 如果任公子知道她端給他的那壺酒中,摻有一些老爺獨有的秘藥,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?莫念慈開始擔心了。 看到莫念慈出來,於大任趕緊將她拉到角落。「怎麼樣?他喝了嗎?」他興奮的問。 「我……我不知道。」莫念慈支吾道。 「為什麼不知道?我不是叮囑你一定要確定他將酒喝下去嗎?」他有點暴躁地問。 「可是……我總覺得這樣不好。」她小心地說。「何況都這麼晚了,我怎能留在他房裡,萬一給人撞見也不好吧?」莫念慈解釋道。 於大任翻了翻白眼。一旦他的計劃付諸實行,她還能顧忌到這些嗎?「算了,我自己去看看。」 「老爺!」莫念慈喚住他。「我們還是別這樣做吧。」 「別再勸了,我心意已決。念慈,你真不願意幫我?」他懇求地看著她。 「我……」她低下頭。「我幫。」這輩子她欠老爺的恩情恐怕是還不盡,又怎能說不呢? 「那太好了!」於大任興奮極了。「來,我們去看看你未來的丈夫。」 「老爺,你怎麼這麼說?」莫念慈責怪道。 「無妨的,我知道你是好女人,嫁給我是委屈你了。如果可以,我會讓那個任靖傑帶你走的。」這也算是他對她的一點補償吧。「不過孩子得留給我。」 莫念慈無言以對。一旦老爺的計劃成功,她當真懷了身孕,她怎會捨得離開孩子身邊? 躡手躡腳地,他們走到了客房的窗前,小心地戳破一個洞,偷偷向內觀視。 「太好了!」於大任喜道。「他已經喝下酒了,我們快進去。」 喝下了那酒,任靖傑連床都來不及上去,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。 「來!幫我將他搬進秘室去。」於大任撐起他,也要莫念慈來扶。 這任公子怎地一點戒心也沒有?莫念慈邊扶著他邊暗自責怪道。虧他還是個練家子呢!白天救她時的英明神勇到哪去了? 莫念慈可沒想到,就是因為她,任靖傑才會毫無戒心地喝下那些酒。 「好啦!」到了秘室,將任靖傑往早就準備好的床上一放,便轉頭對莫念慈說道:「接下來都得靠你了,念慈,別讓我失望。」 他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丸。「吃下去。」 「是什麼?」莫念慈有些遲疑。 「別擔心,是個好東西,會幫助你更容易完成任務的。」他硬塞進她嘴裡,看著她吞下去。「一會兒後,任靖傑就會醒來了,到時就勞煩你了。」 他向外走去。「這幾天我會按時送食物進來,你不用擔心,等他醒過來後,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的。」 「老爺,」莫念慈亦步亦趨地跟著他,還妄想要他改變主意。「其實也不一定非我不可吧?其他的婢女……」 「只有你是我妻子啊。」 莫念慈語塞。是啊,她是人家的妻子啊! 趁著她發愣的時候,於大任將秘室的門重重地關上。「一切拜託你了!」 他愉快地走回他自己的臥房。這秘室就在他的房間裡,地點十分隱密,除了他之外,就只有莫念慈知道。想到計劃成功後,他就能有一個孩子,於大任不禁笑開了。 不知道老爺給自己吃了什麼東西?莫念慈撫著喉頭,有一股衝動想將那小藥丸挖出來,不過終究是忍住了。 輕移蓮步,她走到床前,凝視著躺在床上的俊俏身形。此刻四下無人,她才得以仔細地端詳他,當然,她這麼做是極為無禮的,不過既然她和他即將有那麼親密的行為,現在還顧慮禮節未免太過矯情了。 仔細算來,他們相識還不滿一天呢。不知道老爺為何會突生這種荒謬的念頭?任公子所生的孩兒,想必也會十分傑出俊秀,因為這位父親就是如此啊,而老爺所相中的,大概就是這一點吧。 可是,莫念慈苦笑著,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「下手」。她雖為人婦,但閨房之事她什麼也不懂。出嫁之時,大嫂也只告訴她於老爺見多識廣,這種事只要交給他就好了,她所要做的就是把衣服脫光,閉上眼睛忍一忍就過去了。但是老爺其實什麼也沒做啊。 想到這,莫念慈白皙的粉頰已佈滿紅霞。難道她要照大嫂所說的把衣服脫光,躺在床上等任公子主動嗎?萬一任公子像柳下惠一樣,碰也不敢碰她呢?那也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。 在用晚膳時,他連正眼也不曾瞧她一眼,事實上,在獲知她便是於夫人時,他就不再看她了;即使講話,也只對著老爺說,她就像是不存在一樣。而現在老爺用這種手段監禁了他,如果自己老實對他說,那……後果合如何實在難以預料,莫念慈心中真的打起寒顫。 在席間,她專注地傾聽住公子與老爺的對話,知道他是京城人。由他的穿著打扮與談吐看來,莫念慈知道他必是非富即貴,也許還是什麼達官貴人,老爺子做了這等蠢事,等於是將自己往刀口上送,而自己也是幫兇、而且通縣和北京城不過半日路程,他們怎能逃過任靖傑的狂烈怒火? 現在想這些是來不及了,莫念慈真後悔沒及時將這些顧慮說出。而她現在也被關在裡面,根本也來不及說了。她忍不住又低下頭去看著任靖傑,既期盼他甦醒來解決自己的難題,又盼望他永遠別醒來,省得自己羞愧欲死。 不過,該來的終究要來,任靖傑就在莫念慈的凝視下,呻吟地睜開眼來。 緩緩地,任靖傑睜開朦朧的雙眼,在用力眨了幾下後,眼中的焦距終於清明地對上了莫念慈,而莫念慈馬上被那幽黑加深潭的眼眸給吸引住,不由自主地與他對望。 只見任靖傑的眉頭愈皺愈緊,臉上的表情由一開始的驚喜,變得越來越緊繃。他開始打量著週遭的環境。 果然,這並不是自己原來的寢房,這兒簡樸了許多,除了床鋪和僅有的一張桌子、一把椅子,就再無其它。唯一的擺飾品--如果算的話--大概就只有她了。她是這房中唯一項賞心悅目的精品。 甩甩頭,任靖傑試著讓腦中的混沌感消失,他是在作夢吧,人說日有所思、夜有所夢,他一定是太渴望和於夫人單獨相處,才會作這種夢吧。否則,他怎麼可能會和她兩人獨處一室?不過,他從不曾對別人的妻子有過幻想,這次怎會如此把持不住呢? 當然,一會兒後任靖傑便知道自己不是在作夢了,因為莫念慈見他皺眉的痛苦狀,忍不住便伸手探探他的額頭。突然的冰涼讓任靖傑整個清醒過來,不過,另外一股燥熱也從身體內部湧上,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。 「該死!」他猛地抓住莫念慈的手。「怎麼回事?你給我喝了什麼?」 任靖傑稍一回想,也大概知道問題一定出在那壺酒上。他的酒量一向不差,怎會一小壺酒就將他「解決」了?可想而知,其中必然有鬼。只是,他不懂為什麼?捉了他有任何好處嗎?他們應當不知道他的身份啊! 「我在哪裡?」他邊問邊坐起身來,一面盯著她,一面調緩呼吸。不知怎地,愈接近她,聞到她身上獨有的馨香,心跳益發急速起來。 他怎麼愈來愈靠近?而且眼睛似乎明亮了起來,發出一種詭異的光芒。莫念慈不由得想起身後退,但還沒起身,手就被他一把扯住。 「想逃嗎?」任靖傑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。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!」 雖然此刻的他看來似乎和善無傷,不過他的眼神可不是這麼說的,那雙風起雲湧的眸子寫滿了怒氣。她真的怕了,這一生中還沒有人那樣子瞧過她。 「我……我不知道。」她懾儒道。 「你不知道?」他起身靠近她,用手捧起她的臉龐,莫念慈感覺到他的睫毛似乎刷過她的臉,呼吸突然變成一件困難的事。「你真的不知道嗎?」任靖傑溫柔的問道。 「我……」在他那麼靠近的情形下,莫念慈哪還能說出話來?她覺得身體也開始熱了起來,一股熱氣由腹部升起。也許是老爺要她服的丹藥己見效,或者是因為任靖傑的緣故,她已經分不清楚了。 任靖傑在四周瞄了瞄,果然這房間是沒有出口的。 唯一的出口就是大門,不過由它緊閉的樣子看來,也不必指望了。 「我們為什麼會被關在一起?」他又轉回視線盯住她。她到底是同謀或者是被害者呢?想不通啊!如果她是同謀者,就不該與他同關在一室。但她若是被害者,又怎會端那有問題的酒讓他喝? 「說出來你會生氣的。」莫念慈低聲而無奈地說道。 「你不說我會更生氣的。」任靖傑威脅道。 「你……你還好吧?身子有沒有哪兒不舒服?」她不答反問道。拿那不知加什麼料的酒讓他喝,莫念慈一直擔心,現在終於忍不住問道。 「你應該最清楚才是。」任猜傑逼近她。「那酒是你拿給我喝的。」而他竟被她清純的外表所騙,一點戒心也沒有就喝了下去。 「我也不知道。」她支吾地承認。「是老爺讓我拿給你的,其中有什麼東西我也不清楚。」 「是於員外?」任靖傑對這答案並沒有意外。「將你與我關在一起也是他的主意?」 「是的。」莫念慈被他的眼光瞧得快無地自容了。 「你們倆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?」重重的迷雲讓任靖傑摸不著頭緒,他的好脾氣已快被磨光了。「哪個正常的丈夫會把妻子和別的男人關在一起,那不是太奇怪了嗎?」 第一次初見這對夫妻,便察覺出他們之間有些古怪。除了兩人的年齡懸殊之外,相處時的客氣與生疏也讓人生疑。但這次也未免太離譜了吧! 一點也不奇怪呀。莫念慈在心中想著,他們本來就不是一般正常的夫妻。 「你倒是說句話啊!」見她沉默不語,任靖傑可不高興了,「你何必讓他把你關進來:你應當清楚這件事如果傳揚出去,你還有名節可言嗎?」 「我沒有選擇的餘地。」見他怒火高漲,莫念慈手又被他鉗制住,她嚇得有些顫抖。原本充塞了四肢百骸的熱氣也消散了些。 「怎麼可能?」任靖傑聲音提高,不相信地問。 「是真的!」她縮縮手,想掙脫他的束縛。「我必須順從老爺的意思。」 「那你說,他究竟是什麼意思?」任靖傑凝著一張臉,冷肅地問道。 「你一定會生氣的……」 「你如果再不說,我會更生氣。」他保證著。 「老爺希望你……希望……你……幫忙……」莫念慈斷斷續續地說著言不及義的話,就是不敢吐實。 「幫什麼忙?」任靖傑不耐地問道。「有人這樣強迫別人嗎?這樣子誰肯幫忙?」 「老爺知道你一定不會同意,才出此下策的,你別見怪!」 「我怎能不見怪?」任靖傑沒好氣道。「光是你說了半天,還沒提到重點這件事就夠讓我生氣了。」 「是嗎?」莫念慈不好意思地臉紅了。她一向不是多話的人,沒想到饒舌的功力居然頗佳。 她再次抬眼偷偷打量他。老爺不是說了,只要他醒過來,就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。但任公子醒來這麼久了,為何沒有動靜,只是不停地質問她?這樣下去,她可不知道如何幫老爺生個孩子了。想必老爺的仙丹妙藥是失靈了。 但為何對她卻很有效?莫念慈感覺自個兒的身體漸漸不對勁,渾身熱得要命,適才冷卻些的熱度以更狂烈的姿態又狂熾了起來。 「你還沒告訴我答案。」任靖傑再次催促。所謂「對牛彈琴」就是這樣吧,這女人規避問題的本領高超,臉上不退的紅雲差點又害他分心。 反正他早晚會知道的,告訴他也無妨。這麼告訴自己,莫念慈才勉強開口:「老爺說,請你……幫我們生個孩子!」她一鼓作氣說出。 任靖傑一聽差點氣絕。「沒弄錯吧?我可是男人,如何幫你們生個孩子?生孩子該是你的工作啊?」 「是我的工作啊,所以我才會在這兒。」話雖小聲,但任靖傑還是聽得一清二楚。 「你的意思是!」他小心地找著措辭。「要我和你生個……孩子?」 見她低頭不語的窘狀,任靖傑知道自己猜對了。 「該死!」他倏地從床上一躍而下,衝到門前。「給我開門!」他用力地敲著門,不過門卻是文風不動,倒是他的拳頭痛得很。 「那是鐵做的。」莫念慈好心地提醒,不過只換來他的怒目而視。 「你和你相公也是同樣的想法,希望我幫你生個孩子嗎?」任靖傑知道開門無望後,回過身到她面前質問她。 「我的意見向來不是頂重要。」莫念慈蹙眉道。他怎麼又換個表情了?她真的無法理解他的想法。 「那你告訴我,你想要我的孩子嗎?」他的聲音更加的低沉悅耳,臉上甚至帶著溫柔笑意。 「我……」莫念慈說不出話來,當他這樣看著她時,她說不出口,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為何啊! 「你老實說,是不是你對我一見鍾情,才會設下這個陷阱?」任靖傑眼光銳利地盯住她。 依他推測,這可能有十之八九,他不是沒遇過自動送上門的女人,如此怪異的說法他倒是第一次聽聞,但他壓根兒不信,有哪個男人會想做王八的?一定是她水性楊花,還編造了這些借口!真是人不可貌相,外表如此清麗高雅的人,骨子裡卻是放蕩淫穢,真讓人失望。 「我沒有!」莫念慈急急地辯駁。「真的是老爺的意思,他自己沒發生孩子,才把腦筋動到你身上。」 「是嗎?」他又回到床上坐下。「我得想一想,你……離我遠一點。」 第三章 早知道就不要答應老爺這件苦差事,莫念慈縮在椅子上懊悔地想,邊偷眼覷著此時正盤腿坐在床上的人。 從剛才叫她離他遠一點後,他就閉自調息,不再同她說話,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必然很生氣。 莫念慈這才知道當豬八戒的滋味,兩面不討好的滋味可真難受;非但老爺那邊她交代不了,而任公子這邊又完全地鄙視她。天知道她做錯了什麼?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丈夫授意,出嫁得從夫,難道她能違抗嗎? 這下可好了,看這個樣子,她的任務是無法完成了。 任靖傑盤膝而坐,怒力地調勻體內紊亂的氣息,不過那股燥熱仍然揮之不去。那該死的老傢伙究竟給他吃了什麼東西,害他這麼難過…… 不行了,他得宣洩一番才行,但如此一來,豈不是中了這對夫妻的計了,他可不做「傳種接代」的工具。可惡!為何偏偏挑上他? 「你還好吧?」莫念慈小心翼翼地接近他,想伸手為他拭去額際涔涔而下的汗水。「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。」 可不是嗎?此刻的他好像受了偌大的折磨似的,渾身抖個不停,豆大的汗珠一顆顆滾滾而下。難道……老爺下的藥終於發揮功效了嗎?不過她也吃了藥啊,怎麼沒有那種模樣? 莫念慈有所不知,因任靖傑急欲運氣逼出體內藥物,反倒加速藥效的運行,才會弄得這般的狼狽模。 「不是叫你別靠過來嗎?」他咬著牙嘶啞說道。而手卻已違反他的意志,將她拉了過來。 「我……」莫念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退開,他的話和行動完全相反。「我只想幫忙……」 「這可是你自找的。」任靖傑顧不得先前所下的決心,他只知道再不宣洩一番,他大概要慾火焚身了。 微一用力拉扯,他就將莫念慈拉上床,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身下。莫念慈反射性地掙扎一下,但任靖傑並不鬆手。 「別動!」他蹙眉命令道。 莫念慈聽話地停止掙扎,她突然想起一個事實,這不正是她原先的目的嗎? 「難道你從不為任何事反抗嗎?」任靖傑挑釁地說。對於她如此聽話,他有莫名的惱怒。「如果今天不是我雀屏中選,你也會乖乖地陪那人上床嗎?」 任靖傑如此粗魯而坦白的問話,讓莫念慈有深深的屈辱感。 「也許吧。」她賭氣道。再怎麼否認也是無用,他大概早已認定她是怯懦無用的吧。 「那這樣呢?」他俯身在她耳邊呢喃。「如果我吻你,也不反抗嗎?」 其實她是很想逃的,但又矛盾地想留在原地。莫念慈感到他的呼吸就在耳邊,幾乎想拔腿逃開。她又回想起他衣裳敞開的古銅色胸膛,心情慌亂的不能自己。當他的唇愈來愈靠近她時,她竟沒想到要推拒。 任靖傑厚實而略粗糙的大手,捧住她鵝蛋型的小臉蛋,不客氣地低頭品嚐。嗯!滋味果真好極了,他想不透自己先前為何要拚命壓抑自己? 「你的嘴唇就如同花瓣一般柔軟。」讚美的詞句由他口中溢出,淹沒在她甜蜜的唇中,手也順勢地撫上了那凹凸有致的身軀,慢慢探索著,有如按圖索驥一般,不肯放過一處。 起初,莫念慈有一絲抗拒。即使她已成親,卻不曾有過任何男子如他一般,彷彿要把她全身都摸遍一樣。哦!她好怕,但也更覺亢奮,體內的火越發狂燒,把她想抗拒的心全燒燬了,她甚至想更貼近他,清楚地感受他。 天啊!她怎會如此淫蕩?難道都被任公子說對了,她天生就是個淫蕩的女子,才會享受這種事?不,她絕不承認這種事。對了,一定是老爺給她服了藥的關係,她才會變成這樣的。是的,一定是這樣沒錯! 替自己找到了完美的理由,莫念慈放心地投入自己,讓任靖傑帶領著她,老爺又有一項說對了,任公子的確知道該怎麼做才會生孩子。 任靖傑抬起頭凝視她,雙眼半瞇,在微暗的燭光下,細細地審視著。 此刻,她的長髮已散落,如扇子臉披灑在蛋形的臉龐邊,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,凌亂的農裳下是吹彈可破的肌膚,嘴唇在經過一番熱吻後,更顯嬌艷欲滴。 他的眼光更往下移,梭巡過盈盈可握的纖腰,線條優美的長腿,來到形狀美麗的腳踝。 真美呀!任靖傑心不在焉的想道。 「我從沒有看過這麼美麗的傑作。」他沒頭沒腦地說著。 在他灼熱的目光注視下,莫念慈覺得自己似乎連腳趾頭都紅了,雖不清楚他所指為何,不過她知道他一定是在稱讚她。不知為何,他的讚美令她十分高興。 任靖傑凝視了她良久,黑色的眼珠中載滿無限遐思。然後才又緩慢而溫柔的以手指滑過她的肌膚,掠過她身下的每一道曲線,輕易的便使莫念慈年輕而純潔的身軀顫動了起來。 「乖,坐起身來。」任靖傑嘶聲低喚。他扶著莫念慈坐起身來,脫去自己的上衣,手也開始解著她的衣裳。 莫念慈低呼一聲,想要撥開他的手。嚴格說來,他還只是個陌生人啊!但任靖傑已將手插入她濃密的發中,開始親吻著她全身。莫念慈只覺得由小腹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感覺。那雙粗糙的大手撫著她,所到之處皆燃起激情火焰。 這分激情令她害怕,卻又無法抗拒,在她還無法思考時,任靖傑的手已經探入她的裙子中,輕觸著她最隱密的地方。 莫念慈再度驚呼,因為他的手正以她無法想像的方式來回撫模著她,而她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他。 「你喜歡吧?」任靖傑有趣地看著她的反應。若不是知道她早已成親,他會以為她仍是不解人事的小姑娘。 莫念慈從來不知道會有這種感受,身子彷彿不是自己的,完全不受控制,只能隨著他的動作起舞。情不自禁的,她弓起了身子,低低地呻吟著。 「沒關係,你可以叫出來。」見她慌忙掩口遮住自己的聲音,任靖傑低聲笑道。 他起身卸下自己全身的衣物,也順手剝下了她的。而莫念慈在無法思考的情形下,毫無抗拒地任他脫下衣物。在任靖傑脫完了兩人的衣服後,便將莫念慈在床上放平,徐徐舒開她雙腿。 「慢……」莫念慈還來不及說話,任靖傑已經長驅直入,痛得莫念慈猛吸氣,淚也快掉下來。 「你……」任靖傑無法理解。見鬼了,她早已是別人的妻子了,不是嗎?為何還是……他暫停自己的衝動,讓她慢慢接納他,此刻要他停止是不可能的,那會要他命的! 「好些了。」一會兒,莫念慈才小聲地說。 任靖傑將此視為允許。他引導她來迎合自己,並在她耳邊說些熱情的言語。莫念慈訝異於他的溫柔,只覺軀體在他下方燃燒著,很快地,她便接納了他。 最後,任靖傑才鬆弛地趴在她身上。不知是藥物的作用,還是她本身的吸引力,任靖傑只知道自己從沒有產生如此激情,即使他曾接觸過不少的女人。 夜似乎還長得很,他勉強自己往一旁翻身,但仍將她鎖在身邊。而莫念慈也沒有逃開的意思,適才一番激戰,她已經倦極了,她合上雙眼,靠在他肌肉結實的身軀上,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。 冷如風不願相信,不過事實擺在眼前,他主子不見了! 可惡,原本預計今早起程回京的,沒想到會被侯爺給溜了。原本這一路上,基於安全理由,他們下榻之處一直是相鄰的,好方便他保護兼監視這個不知返鄉省親的侯爺。一切都很順利的,眼看他們都要進京了,而侯爺卻在這時候不見了。 冷如風苦著臉歎口氣。他早知道不能太相信侯爺的。昨日於老爺盛情地留下他們過一宿,他原本也要求睡在侯爺隔壁房間,誰知那於老爺不知哪兒不對勁,硬把侯爺安排到偏遠的廂房去。而侯爺在少個人礙手礙腳的情況下,自然是樂得答應。 現在可好了,叫他上哪兒找人去?侯爺不會拋下他,讓他一人回京的。但是冷如風知道,他一定會拖個兩三天才會出現,讓他著急一番。 但冷如風下定決心,一定要把任靖傑給找出來,幾天前,他才接到侯府裡傳來的消息,要他盡快催促侯爺回京,似乎有大事發生,老夫人急得要命呢!不過侯爺不以為意,仍是慢吞吞地趕路,而現在還跟他玩出失蹤記,真令人氣結! 「冷爺,怎麼一大早就起床了?」於大任心情愉快地從臥房中步出,才到大廳就看到冷如風在廳中踱步,於是含笑上前招呼。 「於老爺!」冷如風高興地迎了上前。「您看見我家少爺了嗎?」 於大任的笑容有一會僵住,馬上又恢復正常,快得讓冷如風沒有察覺。 「沒啊!怎麼,」於大任小心地問道:「任大爺不在房中嗎?」 「是啊,一大早就找不到我家少爺了。」冷如風煩躁地回答。「我還以為於老爺知道少爺的下落呢。」 於大任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嚇死了,他還以為這個精明的隨從已經知道他幹了什麼好事了。 「我想任大爺不過是去外頭逛逛罷了,也許待會兒就回來了。」於大任睜眼說瞎話。他還想把任靖傑關個好幾天呢,怎麼可能這麼早放他出來? 「如果是這樣就好了。」冷如風不甚樂觀地說。 「我到外面去找找,如果老爺子看見我家少爺,請告訴他別再出門了。」 「沒問題的。」於大任的笑容在冷如風出門後便消失無蹤。 這下可糟了,於大任暗呼不妙。他滿腦子只想著逮住任靖傑,然後他就可以幫自己生個孩子。他怎麼忘了這麼重要的事,任靖傑還有個隨從,而這個冷如風看來也不好惹,萬一被他發現自己把任靖傑關起來,還設計要他……呃,這次他的計劃是有些不周,真是百密一疏。 罷了,做都做了,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。等那冷如風發現不對時,他再把任靖傑放出來吧。到那時,也許莫念慈肚子裡已經有了也說不定。那任靖傑看來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,吃了這種虧,應當不會宣揚才是,他沒什麼好怕的! 不過於大任的心中總有些不安,那任靖傑……他的名字怎麼與靖安侯的名字一樣呢?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如此多,也許只是巧合罷了!對的,一定是巧合而已。 一覺醒來,任靖傑並沒覺得神清氣爽,反而迷迷糊糊的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。試著拾起身來,才發覺手臂沉甸甸的,似被什麼東西壓住了。 低頭一看,馬上被眼前的美景吸住了目光,也慢慢回想起之前的事。 屋內沒有陽光透進來,時間到底過了多久他無從得知,不過那整支的蠟燭已燃燒成一小段的殘蕊,眼看就快滅了,他趕緊起身去點亮另一根燭火。 這於員外果真是存心不良,連燭炬都準備的十分充足,不知道打算關他們多久?任靖傑苦笑著回到床前。 低頭俯望著眼前的景象,他不禁為之屏息。 只見莫念慈全身裸露,身子曲成一團,不知道是懼寒還是不習慣裸身。她頭上的濃密頭髮就像衣裳一般,將她整個包住。全身的曲線,從小巧精緻的臉蛋,迄於足尖的可愛腳趾,無一處不美。在可容雙人的大床上,她嬌小的身軀更顯得纖弱堪憐。 任靖傑的眼光在她兩腿之間停了許久,半晌才拉起被褥的一角,為她拭去鮮明的血跡。 非常不巧,莫念慈就這時醒了過來。 「啊!」一睜眼便瞥見如此刺激的場面,莫念慈半是嬌羞,半是赧然,連忙拉過一旁的被單遮住自己,反射性往後一退,直到抵住牆壁。 任靖傑直起身來,皺眉看著她。「我們都已經上過床了,現在才矜持未免太晚。所有該看的我都看光了,不該看的,」他意有所指地上下梭巡一遍。「自然也沒錯過。」 莫念慈感受到他的視線,彷彿又回到那時候。她還記得他把她全身上下都吻遍了,沒有一處遺露。除了狂風暴雨還帶點痛楚的第一次,再次甦醒了時,他又抓住自己來次更……更美妙、更熱情的第二次,不知經過幾次,她才倦極而眠。那麼,自己的全身的確是被他看遍了。不過,在他面前她仍是害羞得不能自己。 可他怎麼那麼不知羞啊!莫念慈雙頰酡紅,眼睛東飄西飄,就是不敢看他。他可是一絲不掛呀!他怎麼敢這樣堂而皇之地站在她面前啊?甚至連遮也不遮一下。 「你……」莫念慈低低地提醒。「是不是該披上衣服,天氣有些微涼呢!」 任靖傑現在才想到自己也是一絲不掛,不過他可不介意,大男人有什麼好羞的?「我不冷呀!」他故意這樣說。 「可是我不習慣!」她衝口而出。 「這種情況可不是我造成的。」任靖傑十分欣賞她的窘狀。不可思議地,她的臉似乎更紅了。「我們在這兒待多久,我就要維持這種狀況多久。」 天呀!莫念慈覺得自己的呼吸快停了。老是面對一個全身赤裸,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美的男子,哪個女人受得了?事實上她的眼睛,早已不受控制地趁機偷瞄他好幾眼了。 不過,莫念慈也知道他是故意要讓她難堪的,她可不能示弱了。 「隨你吧,如果受涼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。」 任靖傑但笑不語。不過他隨即面容一整,因為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。 「老實說,你成親已有一段時日了吧?」見她點頭,任靖傑又繼續問:「那你為什麼還……沒被開苞?」 莫念慈臉一白。「我不是妓女。」他為什麼要用這麼粗俗不堪的字眼來形容她。 「我不是那個意思。」他為時已晚地補充道。他不是故意要這麼說,只是話就這樣說出口了。「不過,你的行為跟妓女有什麼兩樣?」又脫口而出的話讓任靖傑想咬掉自己的舌頭。 「是啊!我也覺得自己像妓女一樣,」莫念慈臉色蒼白,不作任何辯解。誰知道她最終還是成了妓女,只不過她的恩客只有一位。 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」任靖傑催促道。 「我沒有理由告訴你,那是我們的家事。」莫念慈倔強地說。老爺子的事是秘密,她怎能洩漏?萬一他池漏出去,老爺的面子都沒了。 「別忘了我現在『鼎力協助』的,不就是你們的家事嗎?我倒覺得自己很有資格管。」他譏諷道。 莫念慈不善說謊,乾脆就低下頭不理他。 一時,兩人就這樣僵持住。 突地,門外傳來敲門聲,並伴著「念慈」、「念慈」的呼喚聲。 任靖傑的臉色一沉,冷冷的道:「看來是你那親愛的相公來了。」 「你快把衣服穿好呀!」莫念慈急道。 「怕什麼?」他譏諷地笑了。「這結果不是早在他意料中,我有什麼好遮的?」 「你……莫念慈氣結。決心不理他,她拿起丟在旁的衣服,想躲在被窩裡穿上。 門上出現一個小洞口,接著露出於大任那顆白髮蒼蒼的頭顱。「念慈、任公子。」他笑容可掬地端上一個盤子,上面放置幾碟小菜和兩碗稀飯。「來,你們一定肚子餓了吧?我這兒有準備吃的,快來端去。」 莫念慈從被窩中鑽出一顆頭來,只見她雙頰緋紅,一臉的羞愧。雖然荒謬,不過她真的有一種被捉姦在床的感覺。而導致她如此窘迫的人,正好整以暇地欣賞她的窘然。 幸好他還有些微的羞恥心,不敢當真在老爺面前赤身露體,至少他拿了衣服遮住重要部位,莫念慈已經覺得很欣慰了。 「怎麼?」任靖傑似笑非笑地望著她。「你親愛的相公在呼喚你呢,還不趕緊去。」 「你去拿吧!」開什麼玩笑,她才不要這樣離開被窩呢,羞都羞死人了。 任靖傑含笑起身,不過他的笑容在看到於大任後便消失無蹤。他沒有接過於大任手中的托盤,只是滿臉不悅的盯著他。 「你還有膽出現啊?」 看到任靖傑生氣,於大任也不怎麼在乎。「我怕你們餓著,所以特地為你們送吃的來。」 「如果你真的如此體貼,不如直接放我們出去,也不用這麼麻煩送吃的來了。」他昂藏的身軀直立在門前,氣勢逼人地對著於大任說。不過由於門上的小洞只到他的頸子,所以他必須低著頭說話。 那凌厲的眼神,逼得於大任不由自主地倒退幾步。他在皇宮侍奉最有權勢的皇太后時,也不曾有過如此心悸的感覺啊。他的直覺果然是對的,任靖傑不是好惹的人物,只是…… 「我已經騎虎難下了。」於大任勉強站在任靖傑對面,意有所指地看著床鋪上的人。「你們已經辦過事了吧?我娘子已經被你給吃乾抹淨了,我如果此時罷手,這個虧可就吃大了。」 「我並非自願要佔你的便宜!」任靖傑冷酷道。「像她這種貨色,妓院裡多的是。」 莫念慈自然是聽到他冷酷的評語,心中也不禁詛咒起他來。好歹她也是完壁之身給了他,他到底是嫌她寸麼?虧她剛才還暗自認為他站在門前,後背肌肉糾結,一頭長髮披散而下,有力的手拉著圍在腰間的衣裳,那畫面真是美極了,害她轉不開視線。 不過,現在她的讚歎已經消失,心中只剩怨懟。 「你不能這樣污辱念慈!」於大任抱歉地瞥向她。「她都是為了我……」 這句話只是讓任靖傑更生氣,不過他不願細究原因。 見他面色似乎更冷凝了,於大任住口不言。「總之我現在是不會放你出來的,飯拿去吧。」 「我能指望飯中沒特別加料嗎?」任靖傑譏誚地問。 「當然沒有。」於大任很快地否認。事實上,盤中的每一樣東西,他都加了東西,以防萬一嘛! 任靖傑十分懷疑地睨著他。 莫念慈由他的眼神就知道答案了,那果然是加料的餐點,老爺可真是惡性不變。 「你到底要不要吃?」於大任將托盤送進去一些。 「我能說不嗎?」任靖傑撫著肚皮。經過幾次激烈的運動,他的確是飢腸轆轆,不過要他吃下明知有問題的食物,心中又極為不甘。 「如果你想餓肚子的話,也沒有關係。」 「你不擔心餓著你的夫人嗎?」任靖傑咬著牙問。 「念慈會為我忍受這一點不便的。」於大任露出得意的笑容。 任靖傑一把搶下於大任手中的托盤,轉回床前的桌子放下,一屁股坐在椅上。「你可以走了。」聲音中隱含著明顯可辨的怒氣。 於大任眼睛微瞇,審視任靖傑一番,又看看其身後的莫念慈,眼中有了然之色。他又是歡喜又是苦澀,默默退了出去。 「你不餓?」等了半天,也不見她有任何動作,任靖傑忍不住問道。 他的手早已蠢蠢欲動,準備端起碗。拿起筷子,要大吃一頓;而她卻好似打算一輩子待在被子裡,不準備出來了。 「喂!你到底要不要吃?」他不耐地問。 「不了。」她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。 莫念慈心中打定主意,絕不與他同桌共食。開什麼玩笑,她可沒忘了地方才說的話,句句像針般刺進她的心中。何況,椅子只有一張,她難道要站著吃嗎?再者,她也絕不跟一個半裸的男人同桌。 此外,對於他老是「你」呀「你」的叫她也覺得刺耳,他不知道她是有名字的嗎?當然她也不是要他喊她的名字,莫念慈對自己說道。只是從來沒有人用這樣語含輕蔑地叫過她。 「隨你。」任靖傑低下頭吃東西,當真不理會她。 莫念慈從被窩中探出頭來。在方才那種令人羞窘的場面中,她趁著在棉被裡的機會,將衣服穿上,不過衣著仍不整齊。莫念慈這才發現她的襦裙,此刻正圍在任靖傑腰間,害她下半身怪怪的。 「你當真不吃?」任靖傑不一會兒功夫就吃掉了盤中大半食物,頗有良心地留下一些給她。 「你可吃飽了,」她恨恨地道,小巧的嘴唇微微嘟起。「衣裳還我!」 任靖傑眼角餘光一瞥,才知自己還當真拿了她的衣裳,他露出惡意的笑容,眼中發出促狹的光芒。「要衣服可以自己來拿。」 真是奇怪,怎麼他的下腹又熱了起來?對了,一定是藥效又發作了,他本身絕對對她沒興趣。任靖傑為自己找到絕佳借口。 他又用那種熱切的眼光看著她了!莫念慈震顫地吞了口口水,身子不由自主往後縮,心兒也加速跳動。 不!她不能再讓他碰了。當他擁她入懷時,她就變得不像她自己了;那種感覺無法言喻,她只想永遠沉溺在他懷中,永遠像那樣被他抱著。但…… 那是不對的!以她的身份是不該如此的。她就像個失德的女人,迷失在別的男人懷中,雖然經由老爺的同意,但也不僅失了身,連心也快失去了。 「怎麼,衣裳不要嗎?」任靖傑一步步逼近她,最後也坐上了床。 「別理我。」莫念慈拖著棉被往旁邊移動,任靖傑也如影隨形地附了上去。「我現在還不想穿。」 「哦?」他眼睛一亮。「那正好,我現在也不想穿,棉被分我一些。」 他用力一扯,莫念慈的整個人和被子都落入他的懷中。 「你……」莫念慈既羞又怕,「你不是不喜歡我嗎?」 「送上門來的女人,我沒有拒絕的道理。」 「我沒有,」莫念慈委屈極了。「我哪有……」 「你的丈夫將你送到我手上。」任靖傑冷冷地強調。「我愛怎麼處置你,都隨我的意思,你丈夫不能有意見,而你……也不能有。」 「你想怎樣?」莫念慈屏息地問。 「別說得你像個被害者似的。」任靖傑強壓下心頭的憐惜,提醒自己她做的好事。「既然我已入了你的甕,不好好利用這個情況,未免太對不起我自己了。」 莫念慈實在很想當他的面將他的話丟回他臉上,只是--她沒有立場。畢竟,他說的話雖偏激,卻是完全正確。 任靖傑伸手一拉,莫念慈便躺在他身下。 「為什麼?」他慾望勃發,卻也怒氣滿腹。「為什麼你總是不反抗?為什麼你總是逆來順受?」 任靖傑一向認為自己喜歡的女子,是屬於柔順溫婉型的名門仕女,可是現在他不確定了。看到莫念慈對她的丈夫如此順從,甚至連這種事也聽那老頭子的!不知為何,他就是火大極了。 即使眼裡、心中的都溢滿了怒火,他的手卻仍極端溫柔地碰觸她,生怕她受到傷害,不過這分體貼,任靖傑本人沒有發覺,而沉溺在自憐情緒裡的莫念慈也沒發現。 「看著我!」他厚實的胸膛壓住她,手攫住她的下巴,強迫她的視線與他相遇。 莫念慈無奈地抬起眼,做好防範的心理準備,迎接他眼中必有的輕蔑嘲諷。然而在看清楚他的眼神後,她不禁愣住了。那並非戲侮和傷人的眼光,其中盈滿的,只是單純又渴切的熱情。 莫念慈突然發覺,她又陷溺了--在他的兩泓深潭裡。 她無力抗拒他的擁抱和親吻,而他自己,恐怕也是如此吧。莫念慈既驚又羞地想。 任靖傑可以感覺壓在身下的她,此刻正呼吸加促,唇瓣微微顫抖著。由她嘴裡發出的壓抑低吟聲,他可以確定她已完全迷失,全然臣服於他了。 這個想法讓任靖傑興奮起來。至少此刻,他可以確定她的反應,是出於自願,而不是她必須這麼做。 強烈的征服感,讓他更加為所欲為。而莫念慈的確沒有任何抗拒的念頭。 第四章 冷如風一臉頹喪地回到於府。 真奇怪!到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,而侯爺還是不見蹤影,真令人心急。都快到家門口了,居然發生這種事,如果讓老夫人知道了,他該如何交代?冷如風愈想愈不妙。 以往他和侯爺外出遊歷,每回要返家時,侯爺總會樂不思蜀,偶爾也拋下他自己去溜躂一番,但從沒像這次一樣,一消失便是三天。 難道侯爺出事了嗎?冷如風神色晦暗地猜測著。沒錯,侯爺絕對是出事了,否則他不可能不回來的。明知道老夫人在京城等著他們回去,侯爺怎麼可能避不見面?這不合理啊!沒錯,侯爺是出事了。 那麼,他該怎麼辦?在此地他人生地不熟的,該找人幫忙才是。但如果找上衙門,那侯爺失蹤一事就無法保密,也許還會驚動京城中的老夫人。而老夫人是當今聖上之妹,驚動皇室是免不了的,那就表示他完了,連主人都無法保護,他只好自刎謝罪了。 如果不麻煩衙門,他還能找誰呢?冷如風暗忖道。 對了!這地方人面最廣的,不就是於府的主人於員外嗎?也許自己該拜託他幫忙才是。 不過,他總覺得這於員外怪怪的。於員外應該知道侯爺失蹤才是,畢竟自己這兩三天找人找得像只無頭蒼蠅似的,他不應該不知道,怎麼一點表示也沒有?而且人還是在他們府上消失的! 也許,他應該向於員外透露身份,讓他瞭解事情的嚴重性,於員外才會認真幫他找人。而且,若真如他所料,侯爺的失蹤與他們有關,他們知道侯爺的身份後,應該會投鼠忌器,放了侯爺吧? 主意既定,冷如風走向廳堂,找到正端坐品茗的於大任,後者正一臉閒適喝著滿室飄香的鐵觀音! 「冷爺,你回來啦。」於大任起身拱手為禮,邀請冷如風入座,「怎樣?找到你家少爺了嗎?」 「事實上,我正是為此事而來。」冷如風審視著於大任一臉的真誠關懷,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判斷。「我想麻煩您派些家丁幫我找我家少爺。」 「這是自然。」於大任忙不迭同意。「任爺還是內人的救命恩人,我自當盡力。」 於大任提到他夫人,冷如風才想起這些天似乎不曾見到她,她似跟侯爺一起失蹤一樣,不過那是不可能的。不是嗎?侯爺雖然風流不羈,也不至於做出誘拐良家婦女這種事,即使第一次見面時有些失態,但冷如風 可以確定這種事不會發生。 「這些天似乎沒見到夫人啊?」冷如風無意地問。 「哦!內人那日受了驚嚇,這些天一直在房內歇息。」於大任流利地撒謊,神色自若。 其實他的心有如擊鼓一般,他還以為冷如風發現了什麼,不過見他的神色並無怪異之處,應當只是禮貌性的問候吧。 「是嗎?」冷如風並不意外他的答案,自己胡亂臆測侯爺將人家妻子拐跑了才是突發奇想。 「關於少爺的事,還請於老爺多幫忙,您在地方上德高望重,人面又廣,運用您的影響力,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少爺。」 「這是當然。」於大任滿口承諾。 冷如風沉吟一會,終於下走決心開口道,「於老爺,既然有求於您,我也不再瞞您。少爺的身份非比尋常,一旦尋不著他,會有很多人要倒楣的。」 「此話怎講?」於大任一陣心悸。 「少爺他……其實是當今的靖安侯,聖上最疼愛的人,而他的母親更是聖上最寵愛的妹子。」冷如風看著於大任臉色泛白。「現在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?如果找不到少爺,我們大家都要完蛋。」 「這……」於大任臉色死白,雖想強自鎮定。聲音還是忍不住顫抖,「這麼重大的事,不必……不必通報官府嗎?」 「目前還不需要。」冷如風奇怪地看他一眼。「不過如果必要,還是得請官府協助。再一天,如果還是找不到少爺,就只能如此了。」 「我一定會盡力的。」於大任誠惶誠恐地回答道。 得到滿意的答覆,冷如風才轉身離開,才走一步他又回過頭來。「對了,侯爺的身份可不能洩漏,知道嗎?」 「是的!」 待冷如風走後,於大任腳步不穩地站了起來,幾乎就要克制不住腳步,要到秘室將任靖傑放出來了。 他早該知道的,一個普通人家怎能有那股逼人的氣魄?而他,居然異想天開地關住了侯爺,還強迫人家「獻種」! 這下完了!不只他,只怕莫念慈也得跟著他受累。都是他的錯,妄想要一個孩子,而且還是一個優秀的孩子,所以才挑上任靖傑,只因他看來十分傑出。 是啊!他的眼光沒有錯,任靖傑是萬中選一的人選,可他居然也是高高在上的靖安侯。父親是將軍,母親是公主,而他又是靠自己掙來的爵位! 於大任忍不住詛咒自己的壞運道。常年在皇太后面前當差,見過了無數的王公貴族,怎麼就是沒見過任靖傑?他細想想,任靖傑之母聖年公主與當今聖上為一母所出,但並非皇太后親生,自然與皇太后不親近。 而聖年公主出嫁後,回宮的機會就減少了,而她也不頂喜愛宮庭生活,也就極少回宮。而他,也就沒有機會見過任靖傑,才會犯下今天的大錯。 如今錯誤已然造成,他該如何挽救?於大王想到任靖傑那氣得發黑的臉,心就涼了一半。 乍然看見任靖傑出現在他原來寄居的客房中,冷如風驚喜摻半。沒想到於員外的效率這麼高,在一天的時間內,就將侯爺找了回來。 當於員外告訴自己,說已找到侯爺時,冷如風還不敢相信,沒想到竟是真的! 「少爺,這幾日你上哪去了?」冷如風看到安適坐在椅上的任靖傑,衝口問道。方才一聽於大任說找到人了,他就急匆匆地趕來,什麼也來不及問。 甫被於大任恭恭敬敬自秘室中迎出,剛梳洗完自身的任靖傑,只是抬眼看著他,並不回答他的問題。 「少爺!」見他不答問,冷如風心中有氣。平日任靖傑待他如兄弟般,所以他講話也不客氣,只見他氣急敗壞地問道:「明知道我們得趕回京,你怎麼還來失蹤這種把戲?若不是於員外幫忙,我根本就找不到你了。你這幾日到底躲哪去了?」 原本冷如風還擔心他出事了,不過他看來一根寒毛也沒少,他根本是白操心了。「你又自己偷跑出去玩了?」 真搞不懂,侯爺已經老大不小,今年也二十有五了,為何玩性這麼重?而上戰場時又完全是另外一個人,他怎能變化如此快速呢? 「你看我像玩得很愉快的樣子嗎?」任靖傑臉上毫無笑容,冷冷地問道。 「是不像。」冷如風仔細端詳,下了結論。這次他的臉上,的確沒有往日那種計謀得逞的得意表情。「究竟發生什麼事?你上哪去了?」 「你說是於員外找到我的?」任靖傑不理會他的問題,逕自問道,「你向他求助?」 「是啊!我找了你三天,連個影子也役看到,才麻煩於員外。沒想到不到一天就找到人了。」冷如風得意地說,欣喜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。 「哼!」任靖傑撇撇嘴。「他當然找得到我了。」始作俑者怎麼可能不知他的去處。 「你不高興他找到你?」冷如風看著他不悅的神色。「難道這幾日玩得還不夠?」 「玩?」任靖傑苦笑。「這次我是玩過頭了。」 事實上,他從未試過跟一個女人關在同一間房裡,做那些非他心甘情願,卻該死的令人心蕩神馳的事。即使現在想起,他的身子仍是燥熱不已。 「怎麼了?」冷如風關心地問道。他從來不曾看過任靖傑這個樣子,他是不懂反省、不知歉疚為何物的人,這次是怎麼了? 「沒什麼!」任靖傑心煩地站起身來。「你下去準備準備,明兒一早我們就起程回京。」 「……」冷如風盯住他,極想探知他未說出口的話,但不一會兒便頹然放棄。「好吧,不過你可別又來失蹤那一套,杏則我就交不了差啦!這次我急得差點驚動官府,再來一次我可受不了。」 「不會的。」任靖傑哭笑不得地保證。「這次一定走得成功。」 「那就好。」得到他的保證,冷如風這才安心地離開他房間。 看到冷如風離開,任靖傑又沉溺在自己的心事裡。 適才匆匆離開那間秘室,他什麼也來不及想,只知道自己是自由了,而於大任則一反常態地待自己必恭必敬,只差沒向自己下跪磕頭。若他猜得不錯,於大任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。 現在才知道未免太晚了!任靖傑俊帥的臉上泛起冷笑。想他堂堂一位侯爺,竟淪為傳宗接代的工具,而且所奉獻心力的,還不是他們家的香火,娘如果知道了,想必氣個半死。 這幾年來她一直努力想促成的事,不過是要他為任家傳下香火,這次急召他回家,目的一定也只有一個。若她知道他為人賣力作嫁,心中不知作何感想? 想到這,任靖傑才悚然而驚。萬一莫念慈真的有了身孕,那該如何是好?他不能讓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,更不能讓小傢伙冠上「於」姓,那卑鄙小人不配有他的孩兒。 那於大任讓自己遭受了生平未遇的恥辱,如果也還因此而送他一個小孩,那他如何能平心中之氣?不行,任靖傑愈想愈不對勁。。 如果有了小孩,他於情於理都該帶回侯府,但……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孩,爹娘怎會接受?而他,又怎有那個臉說明孩兒從何而來? 該死的於大任,該死的莫念慈,害他陷入這種窘境!而他還像啞巴吃黃蓮似的,根本無法對任何人說出這種事,只怕笑掉別人大牙。他可以想像冷如風如果知道這件事,第一個反應必定是捧腹大笑。 不,他不會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,但他也不會放過他們夫妻倆的。該如何做他還不知道,不過他會想出辦法來的。 最好的結果,是莫念慈根本沒有身孕,讓於大任白忙一場、心願落空。只是,任靖傑忍不住猜測,萬一莫念慈此次未能有孕,日後是不是會再重複這種戲碼,一次又一次,直到她有孩子為止。 那麼,莫念慈是不是又必須去陪別的男人,就像陪他一樣?任靖傑知道她一定會繼續的,只因她根本不會拒絕於大任的要求。 想到日後也會有人像他一般,得以撫遍她的身軀,品嚐她的美妙滋味,任靖傑心頭氣悶極了。他雖不是她丈夫,卻是第一個得到她的人,莫名其妙的佔有慾使得他不願想像那種場面。 他……彷彿感到被背叛了! 不行,他得想個辦法阻止。 當然,他不是在乎她,更不管她將來要做什麼,他只是想報復而已。對!就是要報復。 沒有一個女人能這樣待他,還能全身而退的。 「老爺?您怎麼了?」 面對一個愁眉苦臉的人,莫念慈實在很難忽略。兩人相對坐許久,她終於忍不住開口。 「念慈,」於大任蹙緊他稀疏的眉毛,憂心地說道:「這一次我們慘了。」 「為什麼?」她訝異地問。 老爺指的一定是任公子的事,但他們已經把任公子給放出來了,而他也沒說什麼就回客房去了,為什麼他們會「慘了」? 想起老爺去放他們出來的情形,莫念慈忍不住又是一陣羞窘。那時她和任公子正在……那個,突然敲門聲敲醒了他們,老爺就帶來了這個「好消息」。 從那時起,任公子就彷彿她是什麼髒東西似的,忙不迭地推開了她,兩人默默地下床著衣,他不再跟她說一句話。當然,在此之前,他的話也是少得可憐。 現在回想起,不知道這場夢能否留下些東西?她不自覺舉起手撫著自己的肚子,也許這裡面已經有什麼東西孕育了呢! 在此之前,她從末想過擁有一個孩子,總以為這些事與她今生無緣。可如今,她竟也開始滿懷期待了。也許,老爺的主意也不算太差。 「念慈?」於大任輕聲喚醒沉思中的她。自從莫念慈從秘室出來,心思一直恍恍惚惚的,恐怕是迷上任靖傑了。 「老爺。」莫念慈驚醒過來,羞愧地低下頭去。 「念慈,你收拾些東西,回娘家去吧。」於大任無奈地說道。 「老爺?」她驚懼地睜大眼。「您要……休了我?」 「也許吧。」只有如此,她才不會受牽連。 「為什麼?念慈做錯了什麼?」她驚慌地問道。「是因為任公子嗎?」 「是啊。」 「可--那是老爺您的意思,是您要我去接近他的,如今為何……」 「你別誤會,」於大任安撫道。「我並不是責怪你紅杏出牆,只是這件事一開始我就做錯了。」 「現在說這些不是都來不及了嗎?」她迷惑地說。「老爺何必再提?」 「不是我不提這件事,這件事就沒發生啊!」於大任苦笑道。「只怕那位任公子不肯罷休。」 是啊!莫念慈想起他臨出秘室前不發一語的模樣,肯定氣得不輕。 「也許,我們可以誠誠懇懇地向他道個歉。她天真地建議。 「念慈,」於大任無力極了。「沒有用的,你不知道他是誰。」 「他是誰?」 「是聖上所封的靖安侯,也是聖上最寵愛的聖年公主之子。念慈,我們這一次是惹錯人了。」講到這兒,於大任幾乎是欲哭無淚。 他也不過是想要個孩子,這難道是過分的要求嗎?為什麼他第一次為了自己而做的事,卻捅了這麼大的摟子,也許連這條老命也得完了。 「是靖安侯!」 莫念慈對一些王公貴族並沒有什麼概念,因為在她的生命中從未出現過這種人物。但靖安侯不一樣,他所立下的彪炳戰功,連她這身處窮鄉僻壤的農家女也聽過他的大名。只是,沒想到他是這麼年輕啊! 天哪!這位在普通人民心中的天神般人物,不僅出現在他們生活中,還被老爺給設計……莫念慈的臉色也發白了。 「老爺,您打算怎麼辦?」 「我做的事情我一人擔,你是無辜的,也許靖安侯不會找你的麻煩,畢竟你也算是受害者。聽我的話,回娘家去,趕緊跟我撇清關係。」於大任勸道。「我是保不住自己了,你自求多福吧。」 「老爺!」莫念慈搖搖頭。「我不能讓您自己去面對所有的責難,我們是夫妻啊!」 「只要我休了你就不是了。」他樂觀地道。 「侯爺可能放過我嗎?」她苦笑道。「何況,我的娘家哪有我容身之地?」 「這……」於大任倒忘了這個問題。「可是留下你只是害了你啊!」 「也許侯爺會寬宏大量地饒了我們的。」莫念慈抱著一絲希望。「他看來並非殘酷不講理的人。」 「傻瓜!」於大任對此不抱任何希望。「沒有一個男人能受得了這個,我傷的是他的尊嚴,事情若傳揚出去,他的臉往哪兒擱?」 「傳揚出去?」莫念慈靈機一動。「我們可以向候爺保證絕不將此事洩漏給第三人知情。」 「這還用保證嗎?」於大任笑他這個單純的妻子。「事情若傳揚出去,我們還有命嗎?」 「可是他……怎麼用這個罪名治我們?事情傳揚開來,他也一樣顏面盡失啊。」 「誰說他會用這個罪名治我們?」於大任搖搖頭。「我在宮中看的太多了。這些達官貴人殺人的理由可多著呢!只要看你不順眼,隨便給安條罪名就行了。」 「侯爺不會這樣的。」不知怎地,莫念慈就是相信他不是這種人。 「也許吧。」於大任從不曾見識過任靖傑的為人處事,實在無從判斷起。「不管如何,你還是得走。」 「不!」莫念慈難得如此堅決。「我不會走的。這件事我們兩個都有錯,不能讓老爺您一人承當所有罪責。」 「你何必這麼傻?」於大任十分感動,他娶了個好妻子。見多了宮中勾心鬥角的遊戲,他已經沒有見過如此善良的人了。「唉!都是我害了你。」 「結果我還是讓你成為……」 他未竟的話莫念慈很清楚。「不,我不是妓女。只要老爺知道我不是就行了,我不在乎他人說什麼。」她堅強地說道。雖然任靖傑的話讓她心痛,不過她不能在乎。 「念慈,答應我!」於大任正色道。「如果我……有個萬一,你要自己逃命去。」 「我不……」 「答應我!」他急切地要求著,「我錯了這一次,絕不能再將你拖下水。」 「……好的。」屈服於他的權威,她囁嚅地答應。 莫念慈心裡雖震驚於任靖傑的身份,但她仍認為事情不至於像老爺說的那麼嚴重,當然,任公子絕不是吃了虧還默不作聲的那類人,不過他也不至於因此就要人的命啊!不知怎地,她就是這麼相信,那個與她同床共枕三天的男人,一定會放過他們的。 夜闌人靜,一條人影悄悄接近莫念慈的床前。 看到她的床上只有她一人,任靖傑的心情突然好了許多,他原本還以為會看到於大任和她睡在一起,沒想到會只有她一人。 這也難怪,她和他一起時仍是完璧之身,沒跟丈夫睡在一起也是正常的。只是,他們到底算是什麼樣的夫妻?有哪一對夫妻是這種相處模式?這於大任算什麼男人?! 如果他是她丈夫,一定會每天抱著她入眠,哪會放她一人獨守空閨? 察覺自己的心思,任靖傑連忙鎮定心神。瞧他在想什麼?他可是來辦正事的! 彎身掀開簾幕,她絕美的臉龐出現在他的眼前。真該死,一個晚上沒見她,她似乎變得更美了。說來荒謬。除了第一次見面時,他曾在太陽底下見過她,其餘的相處時光都幾乎是在燭火相伴的情形下。這幾乎就是他們之間的情形,永遠也不能光明正大。 一夜的擔憂,莫念慈好不容易才合眼,不過並未熟睡。恍恍惚惚中,似乎有人在看著她,莫念慈自然而然地張開眼睛,果然有一雙朗若流星的眸子注視著她。 「你?」尚來不及呼救,莫念慈就被點住啞穴。任靖傑並順手連點她數個穴道,令她動彈不得,昏睡了過去。 得手之後,任靖傑彎身抱起她,悄悄自窗口躍走。 「你們要走了?」於大任盡量克制心中湧視的喜悅。「怎麼不多留幾天,讓我盡盡地主之誼?」他硬著頭皮說道,只敢看著冷如風,不敢抬頭看站在其旁的任靖傑。 「不了,京裡有事等著少爺回去處理。」見任靖傑沒有開口的打算,冷如風只好出言婉謝。 「是這樣嗎?」於大任克制住自己,不讓高興表現得太明顯,「有空歡迎兩位再來玩。」最好是別再來了,他暗自祈許著。 可惜莫念慈一早就不知上哪去?如果她知道他們沒事了,一定也會很開心的。 「你放心,我一定會再來,好答謝你們夫婦熱誠的招待。」任靖傑面無表情地說道。 於大任一聽,原來放鬆的心情倏地緊繃起來,想探知他的語意,但任靖傑臉上莫測高深的表情實在難測。 「多謝侯爺。」於大任訕訕道,「對了,不知侯爺對我準備的馬車還滿意嗎?」 「很好,好極了。」任靖傑露出今早第一個笑容。 「那就好。」他的笑容並沒有讓於大任安心。 說到馬車,於大任就覺得奇怪。「這兩人到他府中時,各騎了匹神駿的黑馬,可是今早卻臨時要他幫忙準備馬車。坐馬車也沒什麼,只是他實在不相信這兩個看來武藝精湛的人會喜歡坐馬車,還要求他將馬車內部全部鋪上軟鋪,真是太奇怪了。 果然,馬車已準備好在大門口,也不見他們兩人上車,只見侯爺抱了個用棉被包得緊緊的東西上去,便放下馬車的簾幕,不讓他人窺伺。 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?於大任好奇地猜測著。「一定很珍貴,所以侯爺才會用棉被結結實實地包了好幾層,車內墊了幾層軟被,生怕碰壞了那件珍寶。到底是什麼東西,竟讓一個見慣奇珍異物的侯爺寶貝若此? 「少爺,我們走吧。」 冷如風不情不願地跳上馬車,充當馬車伕,而任靖傑並未上馬車,只是乘著馬匹跟在一旁。而冷如風那匹駿馬,則被拿來拉馬車。 對於任靖傑如此委屈他的愛馬,冷如風氣悶極了。而他的愛馬也鬧著脾氣,時快時慢地拖著車,極難駕馭。 冷如風實在不懂,他們兩人一人一騎,正好快馬回家,侯爺又何必多此一舉弄來這輛馬車,讓他堂堂的侍衛,一下子便降級成了馬車伕。而侯爺自己倒愜意地坐在馬背上,悠然自得地欣賞沿路風光,時而掀開馬車窗口上的小窗簾,探看馬車內的情形。 不知道車內的到底是什麼東西?冷如風手癢癢的,很想一探究竟,可是侯爺是連他也不准看的,這下更讓他好奇心旺盛。 「少爺?」 「怎麼呢?」任靖傑策馬驅近冷如風身旁。「什麼事?馬車伕。」他戲濾地叫道。 「少爺!」冷如風不平道。「你沒事弄輛馬車來幹嘛?我們只有兩個人,騎馬就行了,何必還要我充當馬車伕,你該不會是故意整我的吧?」他懷疑地問。 任靖傑早知道他會發飆,只是沒想到他會忍這麼久。從告別於府到現在,他們已經出了通縣,正在往京城的郊道上,真難為他了。 「準備馬車自然有我的用意,你幾時見過我做些無意義的事?」任靖傑氣定神閒地問。 「以前是沒有,不過現在就不一定了。」冷如風咕噥著。「馬車裡究竟是什麼東西?」 「你猜猜。」 冷如風可沒猜謎的興致,何況他也猜不出來什麼東西那麼龐大,那麼令侯爺寶貝。 「我猜不出來。」 「是個人。」任靖傑爽快地說道:「一個你也認識的人。」 「我認識!」冷如風想了半天,什麼也想不到。「究竟是誰?」 「莫念慈。」 「什麼?」 冷如風握著韁繩的手用力一扯,馬車倏地停了下來。他轉身正視著任靖傑,後者也停下馬看著他,似乎頗欣賞他驚愕的模樣。 第五章 「香兒,夫人上哪去了?」 等了許久,仍不見莫念慈出現,於大任心中有不好預感,連忙叫來莫念慈的貼身丫鬢。 「奴婢不知道。」香兒一臉的茫然。「今早奴婢端洗臉水敲門時,夫人並沒有回答,效婢以為夫人不需要奴婢服侍,所以就走開了。」 「是嗎?」於大任皺緊眉頭。今早他從內室走出時,莫念慈早已不見蹤影。「你再仔細想想,夫人上哪兒去都帶著你,你真的沒看見夫人?」 「是啊。」香兒肯定地點頭。「奴婢一直在外頭等著夫人召喚,可是夫人一直沒出房門。」而她們沒有夫人的叫喚,從來不敢擅進老爺夫人的房間。 「怎麼會這樣?」於大任迷惑了,莫念慈從來不曾這樣無故失蹤,她要上哪都會先告訴他的啊。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個可能禍害全家的災難,正想與莫念慈分享這個好消息,誰知她居然不見了! 莫念慈該不會逃跑了吧?於大任突然冒出這個念頭,馬上又否決掉。昨晚她是那麼信誓旦旦地說要與他共患難,不可能一人走掉的。是的,她一向不說謊的。 「香兒!」於大任突然厲聲喝道:「你再仔細想想,當真沒有瞧見夫人?」 他的疾言厲色讓小丫鬟嚇破了膽。「老……老爺,奴婢真的什麼都沒看見。」 「下去吧。」於大任揉揉抽痛的額際。「如果看到夫人,馬上來向我報告。」 「是的。」香兒如遭大赦地退下。她從未見過老爺這麼凶,一定是夫人做了什麼錯事吧?只是一向溫婉的夫人做了什麼事,會讓老爺這般生氣呢? 於大任左思右想,還是想不出來莫念慈會去哪裡?能找的地方他都找過了,就是看不到她,這究竟怎麼回事? 突然,他腦中靈光一閃,想起了任靖傑那件超大的行李,實在大得不像話,大得像……一個人。該死!該不會就是莫念慈吧? 可是,任靖傑膽子不會這麼大吧?雖然他們是對不起他,他絕對有生氣的權利,但……他總不能將人家的妻子給強行綁走啊!即使他貴為候爺,總有該做與不該做、能做與不能做的分際。如果莫念慈真是被他帶走,那他也來免太膽大妄為了。